胡人的第二拨兵马眨眼就杀奔而来,丝毫不给胡不归、李老实、马星儿等余下伤残过半一千轻骑任何喘息之功。
势必要将这支深入柔然腹地的孤军尽数歼之,没有任何悬念可言,也不带半丝犹豫和夹杂着身而为人的感情,两军交战,唯有不死不休,要将“驭龙营”仅剩的残部全部葬身于黄沙大漠之中。
反观“驭龙营”将士们并未觉得已至山穷水尽,束手待毙,反其道而行,在其几位校尉的鼓舞下主动迎击第二拨胡骑。
根本来不及部署任何精妙绝伦的阵型,甚至没有任何战术,就连每位将士几乎耗尽心力才将对方先锋五千人力斩马下,好不容易才有了间隙的喘息之功,然而只会招来更多穷凶极恶的胡虏扑至过来,一向镇定的胡不归也没有再复赘什么振奋士气与斗志的激昂话语,而是直挺挺地横刀立马于阵列最前,以血肉之躯战至最后。
刚才是为名声而战,这一次却是为存亡延续而抗争。
为这支北卫军阵中奇袭轻骑能保存一粒种子,不至于被骞旗易帜。
那些柔然人,北蛮子,一如既往地阴狠歹毒。果然秉承了他们将帅呼延庭琢一以贯之的行事做派,老狐狸奸猾无比,在其最战场,故意打着家底殷实的打算,不予一举歼灭,而是不断地损耗至最后一兵一卒为止,无疑是对孤军奋战的“驭龙营”心里是种莫大的考验。
敌人愈是强横,北卫将士们反而愈发顽强,哪怕是负隅顽抗至最后一人倒下,也要叫他呼延庭琢原形毕露不可。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他诡计多端,狡诈多疑,几乎长驱直入打到他的大本营所在,竟然还是藏匿不出,胡不归以及麾下将士们下定决心,亲自去捉他。
不少将士洋溢着酣畅淋漓的笑声,纵马奔驰,不禁高呼呐喊着:“北蛮子们,爷爷们已经恭候多时,快快过来受死!”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以往怎么欺负我们的,今天加倍奉还!”
……
面对生死,还能这般豁达,竟无一人心生退缩,就连伤者们都相互搀扶着站在黄沙之中,极力地稳住身形;尚能骑马者即使整个匍匐在马背上,一只手紧勒缰绳,一只手解下一根牛皮带牢牢地与手中的刀刃绑在一起,希望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再多杀一个甚至几个胡人垫背。
黄沙大漠中,传满了他们慷慨激昂的欢声笑语。
语音刚落,一直锋利的羽箭破空而至,身处胡不归、李老实等三位营帐校尉左右一字排开,左侧一位骑卒中箭落马。
那位骁勇的骑卒,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刚还在一番斗志昂扬,敞怀激越,不曾想就戛然止声,倒栽葱似的落下马背,临近他两侧的其他骑卒们无不陡然警觉,同时提醒身边其他一并向前冲的兄弟,失声大喊道:“对面游弩手,都散开!”训练有素的甲士们分散四处,不在一并奋不顾身地一并往前冲杀,而是伏在马背上,提防着对面飞来的暗箭。
率先中箭的那位骑卒已然无救,还未看清什么东西“嗖”一声飞来,脖颈处就像被蚊虫叮咬一般,就失去了性命,驾驭战马还在继续往前奔驰,而他整个人一齐后倒,失去了重心,从奔驰的马背上跌落下来,在沙地里滚了几圈就完全失去了声息。
这些北蛮子倒也不笨,甚至也是久经沙场的老练对手。尽得他们统帅的机警谨慎,不待正面交锋,先以游弩手为其开道,扫清障碍,以他们领头的千夫长所言,先行的五千胡骑十有八九是尽遭全歼,即使还有一些还活着在战团之内激烈厮杀,恐也是凶多吉少。
第二拨在其先锋骑阵基础,无非是加剧战事结束,向柔然这边作为主战场倾斜,同时不断地扩大优势。
至于那些先锋骑阵的同族,已经不能算是同族,无非就是身负重罪,并未有多少临战经验的流民囚徒组建而成,一遇战事,无非就是充当消耗工具而已,侥幸能在惨烈战场中存活下来,也算是他们各自的命数。
既然作为先锋的五千人近乎全灭,作为第二拨收割战场的右庭精锐猛士们,全然毫无后顾之忧,不怕误伤了同族,即使真有逃跑中打着旗号的贪生怕死之徒,当杀不误。毕竟柔然素来崇武好斗,临阵退缩者,杀!反戈者,杀!怯战者,杀!对于凶狠残暴的柔然将士,皆是战场上无情的野兽,即使是同族,亲如手足,一旦无益于整个战局的举动也绝没有好下场,侥幸苟且偷生者回去之后不但是烙下一生的耻辱,就连他所在的部落,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也会跟着遭殃,受到降级严惩,即便是最下等的尘民,被州牧得知部落里有逃兵或是无功而返者,沦为奴隶,整个部落不再有一寸草原,休说任何生存下去的希望,三年内也不再有从军名额的博取生命的机会。
如此严酷苛刻的条件,逼得大大小小,上千成万的部落无不给他们族里的年轻人,尤其是健全的男儿,一旦入了行伍,即使自行了断也断然别做整个部落的耻辱,不然就是祸连家人,祸及整个部落,世世代代尽遭唾弃。
与其让族人勇士背负一生的耻辱烙印,倒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所幸先头五千人最先逃跑的也被军法严惩,即使来不及逃命者,一遇战场时双方杀得天昏地暗,无暇自顾逃生,唯有硬着头皮,拼尽全力杀敌。
可惜这些从玉碎州各部落搜集的罪大恶极之徒,或是柔然东征西讨捕获的俘虏,以及走投无路的流民……临时组成的敢死队,遭遇沙场经验老练,装备精良的正统边关骑卒,犹如一盘散沙,一击既碎,以最为惨重的代价,换取了“驭龙营”一千余人的代价。
剩下的皆被“驭龙营”斩杀干净,省得窝尔达亲率的第二拨正统“胡狼军团”将士们投鼠忌器,顾虑太多。
相距百步开外,胡骑的游弩手就先以骑射不断地消耗一拨。
从小就以牛羊肉为食,成年青壮柔然人个个体型健壮,加上精于骑射,能被选拔为呼延庭琢麾下的兵卒,更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要么就是犯了十恶不赦大罪的流民恶人,只要能在其第一次充当“敢死队”先锋中活命,就可完全勾销以往所犯罪行,再以步卒上阵,如连番生死考验都能通过,那就会成为呼延庭琢“胡狼军团”杀伐最盛的骑卒,但凡你有本事,他们就能无所不用其极。
这第二拨风风火火奔赴战场的勇士,随身携带刀斧,背负强弓劲弩,先行在百步开外引弓拉弦,将正面活力最盛,起初毫发无损的北卫将士们再行消耗损伤一拨,再不济也能阻滞他们冲锋速度,有所顾忌,大大削弱对方士气的同时,还能为骑阵方队争取最大的杀力。这也不乏最保险的马战方式,一时之间,箭矢如蝗,三十驭龙营的甲士或伤或死,跌落下马,非死既残,没有例外。在这个无情无形的偌大磨盘伤,敌我双方将士,无非就是先行一步和后走一步的区别,都会到那边汇合。
马星儿见状,没想到柔然骑军攻势更为猛烈,为求歼灭“驭龙营”,不惜心狠手辣,丧尽天良,即使不给北卫这边有任何喘息之机,但也历经九死一生无数,既然柔然军阵已被驯化得冷血无情,心底冒起无名愤然怒火,加上见一个个的同生死共的袍泽竟被这样无情地损伤,于是双腿夹紧马腹,稳住疾驰中的身形,熟练地从左边马鞍前取下铁胎硬弓,右手顺势从箭簇之中抽出三只雕翎羽箭,左手引弓稳如泰山,右手搭箭拉弦,圆如满月,如抱婴儿。
“嗖!”“嗖!”“嗖!”
三支连珠箭,朝着相距八十余步开外疾驰的胡骑射去,离弦之箭宛如迅雷般激射目标。
在这支骑军中,马星儿的骑射算得上是技艺高超,传闻这就是连珠夺命箭,八十步开外例无虚发,三箭就是三声应声落马,三名柔然游弩手的性命。
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胡人先发制人,作为攻守方的北卫轻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坐以待毙。
双方皆在狂奔,恨不得立马就打上照面,然后来个刀砍斧斫,速死搏斗。
双方主力相距逐渐拉近,一百步,八十步……
还有六十步时,驭龙营中不少骑卒是游弩手出生,受马星儿指挥,胡人以骑射敬之,自然也以箭术回之。
决不能让胡人占了便宜,继续消磨此番孤军无援的“驭龙营”勇士。
北卫骑军以战养战,有的十三四岁就加入行伍,不论是在当年诸雄争霸,还是如今抵御北蛮柔然外虏,皆勋功显赫。
新卒老兵,无不是一点一滴成长起来的。
从起初见到血光吓得尿裤子,甚至昏厥在第一次面对炼狱般的战场上,人事不省……到如今再次被丢在沙场上经历一场厮杀,只要侥幸能活下来,什么刀马娴熟,百步穿杨者也自然不在话下,北卫军卒,将士无不是一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神,在血泊里打滚挺立起来的铁甲雄师。
驭龙营隶属于马战的“象拔军”,受熊能统辖,共计三万,而校尉胡不归不过领三千轻骑,这些年跟随李善和熊能南战北伐,所建奇勋无数,闯出了血路,也彻底打响了名号。何况是北卫边关军伍嫡系正统,皆是一群不惧死,不畏死的铁铮铮男儿,怎会被柔然铁骑所吓倒?
他们秉持一个信念,可以死,不能输,输了就折了堂堂北卫大将军,镇西候李善的脊梁骨。
这次亲率三千轻骑甲士一路北上,不是为了彰显北卫军威名,更不是为了报私仇旧怨,甚至都不是受李善亲命指使,不过是一直据守西北门户,被胡人肆意侵扰,加上东线,北线胡人大军压境,吓得征北大将军还有东北各路藩王闻风而逃,他北卫三十二万人算是在西线独木难支,虽能依仗天堑地形、长城固守一时,但决计不是长远之计。唯有主动出击,彻底给柔然胡骑一个惨痛教训,不然还真以为南境的人们都忙于窝里横,根本腾不出手来应付外敌,甚至面对凶狠残暴的柔然铁骑时不堪一击。
谣言无非要么信以为真、安于现状,要么就用于打破。
倒不是北线,东线一贯好逸恶劳,不过柔然举重兵牵制整个大未,势必要来个引虎出山,不想李善半截“虎符”在手,早年受封之时,被剌令固守西北,没有皇帝另一半“虎符”不得轻易离开自己的辖地,历来手握重兵本就是皇家大忌,假如带着“虎符”到处乱跑,天下岂不大乱,更何况昆仑、淮河一线以南的大梁还虎视眈眈,为了保险起见,必须镇守受封辖属的军镇重地,否则就会被朝廷视为意图不轨、所谋霸业的重罪论处。
李善驻守北卫三洲,亲自坐镇于平城,不敢轻易驰援东线,北线,哪怕柔然大军大肆入关,大未的天真的塌下来了,他都执意“虎符”完璧后才敢发兵,不然任何人假传圣命,毁得不单是他一世清誉,还会葬送三十二万为大未、为天下镇守门户忠烈血性男儿的性命。
真要落得北卫铁骑尽灭的下场,想必整个汉室天下都将沦为柔然铁蹄肆虐的惨状,天下罹难矣。
李善早看出了柔然王庭大举压境欲以敲山震虎的威势,试图真正令他这头猛虎调离出山,那个所谓的兵法大家,有着柔然第一人著称的军佛慕容战,意图太突兀明显了,无不暴露出他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
虽大未在坚若磐石的长城之内,不过举柔然全国之力合力攻之一处,只怕断送数十万、上百万柔然男儿勉强撕开长城边关上一两条口子,那大未形势犹如面对决堤洪流,势难抵挡。不过那样他也不会好受,想剑指中原,然后雄踞整片汉地,同时还要面对最为顽强的北卫边关军阵的夹击,恐怕他雄霸天下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先击垮劲敌李善和他的“北卫军”,一旦铲除劲敌,中原乃至天下犹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般倾轧颠覆,再无人可挡。
李善不死,北卫不灭,南征之路,柔然就注定是痴心妄想。
李善其实早已当惯“西北王”,即使大未兵权“虎符”合二为一,皇帝钦命他出兵驰援各地,大可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泰然处之。
柔然欲与大未施压,无非就是想给李善的北卫军一个“下马威”而已,真正冲着他而来,李善何惧?
要耗,李善和他的三十二万铁骑,耗了这么多年,正愁没有真正的大战可打。
何况柔然也要掂量此刻跟北卫拼个鱼死网破的后果到底值不值,不过又不能这么便宜了柔然,他们真正的主力大军都在东线,势必中军虚空,此刻只消来个“围魏救赵”,必然一解东线压境之危。
胡不归甚至李善座下其他太保们看着有仗打,早已按捺不住,只是深知义父李善的性情,他说不打,谁要违抗军令,可就要掂量其后果如何?
而李善却唯独在胡不归面前旁敲侧击,并未下达任何军令,甚至口头的密令也不是,只是说了一句,“北蛮子最近目中无人,似乎一点不把我北卫当回事,那个什么军佛仗着自己是柔然千百年来的天纵之才就小觑我这缺了门牙的老虎,以为我真是好脾气?”
胡不归心知义父的意思,这是隐晦不明的示下,告退之后,二话没说,连夜悄声地带着自己亲率的三千轻骑尽出,径直出了嘉峪关后,一路北上而去。
一无朝廷军命,二无大将军亲手军令状,胡不归还是义无反顾地置身险境,他在十三太保中,做事干练,为人纯粹,素来雷厉风行。
他誓死效忠于北卫,柔然一系列压境南侵的举措,令大未那些位高权重、与李善齐头并进的武将们震惧,不是畏战怯战,就是将中军大帐退后三百里,暂避锋芒,真不怕柔然军佛在边境线上撕开一条口子来,举军入侵,到时候天下危矣。
然而作为最能与之一战的北卫铁骑却迟迟未有动作,唯有干瞪眼的份,存心折损李善的威名与颜面,胡不归一想就气恨,想打的打不了,不想打的怕得要死,这憋屈得能生生拆了一座寺庙,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惜屠刀最能救苍生。
为了挽回颜面,即便世间再无“黑豹”胡不归的名号,甚至是“驭龙营”这支轻骑,旗倒易名也在所不惜,三军可多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再说他所率的部将还有士卒们个个都与自己心照不宣,马星儿作为飞骑副尉,他的七星连珠箭更是北卫一绝,曾与西蜀箭术高手刘无赦较量箭术,连珠对连珠,箭如流火,陨石对撞,最后逼得那位天下箭术第一人最后被箭矢正中眉心而殒命。
顺便也打掉了西蜀国一根支柱,之后美名恶号流传。
今日骑战,见袍泽们被柔然骑射射杀射伤,当即不假思索,下意识熟练地还以颜色,三箭就是三条胡骑的人命,八十步开外,三名中箭疾驰的胡骑,一个正中眉间中心,几乎穿过头颅,整个人被箭力带动,顶风逆行使得还在驾驭飞驰战马也跟着改变了方向,向身后急剧后仰,当场一命呜呼;中间那个,正中脖颈,箭矢穿透细长的脖子,死相可怖,连他到死也料想不到汉人军中竟还藏匿着这么一位箭术高超,几乎神乎其技的人物,可惜他已经看不到了,旁边飞掠而过的柔然胡骑只见他双眼外凸,呈现出难以置信的惊骇,死相极其恐怖;最左侧那个却是正中胸膛,虽外罩有厚厚的兽皮甲胄,寻常刀戈难以砍伤,却被马星儿的锐利之箭穿胸而过,来了一个“透心凉”,就是大罗金仙在世也难救,兽甲能避免刀砍,却抵挡不了千钧之力汇聚在一支破空锐箭上的劲力,整个人被劲力射落,身子与马匹奋力前冲,连带着死死拽住的缰绳,连人带马一起后倒,同时还撞向身后其他两名胡骑,足见余力不减,这三支神箭,震摄三军。
驭龙营将士士气顿然高涨,个个又顶着飞矢甘冒性命之危继续往前冲杀过去,毫无半点迟滞,犹如饿虎扑羊。
不少轻骑驾驭者恨不得立即缩短拉近距离,再次与另一支柔然铁骑短兵相接,于是快马加鞭,直撞正面冲过来的胡骑,临近几步开外,刀戎相见,以力打力,以快打快,丝毫不惧乱箭伤人的忧虑,反而更添神勇。
一千对一千,以劳待逸,柔然铁骑见惯了马背上横行肆虐,还从未见识过同样跟他们一样在马背上夺取战功的对手,一向贪生怕死的汉人,却被激发出生死不计的悍勇,加上身罩漆黑晦涩的甲胄,身上、脸上、马匹皆是血渍,活脱脱一个个从地狱刚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驭龙营似乎遇强愈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柔然铁骑不是以骑战著名,以迅猛见长,北卫将士们势必要在马背上与之一教高低。
哪次北卫军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应战?
不然怎么面对那么多边塞上死去的无数忠烈英魂?
整个北卫用性命和鲜血筑起了另一道更坚不可破的城墙,这道血肉之躯的长城,似乎比历朝历代的那道城墙更加牢固。
秋风起,秋草黄,
又是一年战北莽,
北卫个个好儿郞,
誓死保家杀胡狼。
秋意浓,秋水长,
又是一年不回乡,
异乡明月圆又亮,
却照不进我胸膛。
炼狱无情修罗场,
我以血肉筑城墙。
秋露降,起寒霜,
北卫将士守四方,
梦回吹角练兵忙,
看我北卫好儿郞,
秋叶落,秋夜长,
血肉筑城守故乡,
敢笑胡狼无胆量,
从此儿孙在梦乡。
西北望,射天狼,
父老乡亲不思量,
不退胡狼不回乡,
远在家乡的爹娘,
原谅孩儿不在旁,
我为后世做榜样,
北卫是个好地方,
不令故乡变战场。
家乡的好姑娘,
劝你莫要枉断肠,
北卫有我不荒凉,
每晚把你来思量,
后世若要能长往,
终不负你情一场,
今生找到心仪郎,
来世再做北卫郎……
——